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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五章 拓跋宏河西称王 太上皇皇宫驾崩(1 / 1)

河西,张掖。

风,卷着砂砾和血腥气,呜咽着刮过残破的城头。最后一面象征朝廷统治的玄色旗帜,在如血的残阳里,被粗暴地扯下,扔进城楼下堆积如山的尸骸与瓦砾之中。取而代之的,是一面狰狞咆哮的黑色狼旗,在猎猎朔风中张牙舞爪。

城已破。

张掖太守府那扇朱漆大门,被沉重的攻城槌撞得四分五裂。拓跋宏高大的身影踏过碎裂的门板,战靴踩在浸透了血与尘的华丽地毯上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他身上的玄铁重甲布满刀箭刮擦的痕迹,甲叶缝隙里凝结着暗红的血块,浓重的血腥味和汗味混合在一起,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。他环视着这座府邸,目光扫过那些瑟瑟发抖、被万马帮武士用弯刀逼在角落里的官吏及其家眷,最终落在府衙正堂那张原本属于张掖太守的的宽大座椅上。

他大步上前,毫不客气地转身坐了下去。沉重的铠甲与坚硬的椅背碰撞,发出“哐”的一声闷响。

“从今日起!”拓跋宏的声音如同砂石摩擦,响彻在死寂的大堂,带着不容置疑的蛮横与得意,“敦煌、酒泉、张掖,三镇之地,尽归我万马帮!此地,便是我拓跋宏的王庭!尔等——”他的目光扫过阶下战栗的人群,“顺我者昌,逆我者亡!胆敢反抗者,城下那些尸骸,便是榜样!”

他顿了顿,享受着这掌控一切的快意,声音拔得更高:“自即日起,此地便不属朝廷归治,我拓跋宏,于河西三镇称王!国号——”他眼中闪烁着野心的火焰,“大夏!”

“大王万岁!大夏万岁!”厅堂内外,剽悍的万马帮武士们爆发出震天的狂吼,弯刀高举,寒光映照着他们因杀戮和胜利而扭曲兴奋的脸庞。吼声如同汹涌的黑潮,冲出府衙,席卷着刚刚经历浩劫的张掖城,也向着河西最后的重镇——武威——滚滚压去。

武威城。

气氛凝重得如同灌了铅。残存的河西边军与刚刚从朔方昼夜兼程赶到的朝廷援军混杂在城头,疲惫的脸上交织着绝望与新生的些微希望。城墙下,万马帮游骑如同嗅到血腥的狼群,马蹄卷起的烟尘遮蔽了远方的地平线,号角声此起彼伏。

守将府内,气氛更是压抑。来自朔方援军的主帅,老将郭威,须发皆白,面容沉毅如铁,正对着巨大的河西舆图,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。他刚刚听完张掖陷落、拓跋宏悍然称王的消息。

“狂妄!”郭威一拳砸在桌案上,震得地图簌簌作响,“三镇沦丧,河西沃土半壁尽落胡尘!此乃国朝奇耻!”他眼中燃烧着怒火,但更多的是深沉的忧虑。“拓跋宏挟新胜之威,不断招兵买马,兵力已经不下十万,如今兵锋直指武威,其势正炽。我军虽至,然长途跋涉,人困马乏,武威守军亦是新败之余,士气低迷。此城,已是河西最后的屏障,退无可退!”

他猛地抬头,目光如电扫过厅中诸将:“传令!加固城防,深挖壕堑!滚木礌石、火油金汁,备足!城外游骑,若敢靠近城墙一箭之地,弓弩齐发,格杀勿论!各部轮值,昼夜不息!告诉将士们,身后便是中原!武威若失,胡骑将再无阻碍!此战,唯有死守!城在人在,城亡人亡!”

“末将遵命!”将领们齐声应诺,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。沉重的压力压在每个人心头。武威城如同一叶孤舟,即将面对万马帮的黑潮冲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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多兰,暗河总坛,地宫深处。

摇曳的火把将林老鬼枯瘦的身影投在冰冷的石壁上,忽明忽暗。他面前摊着一张巨大的中原舆图,手指正缓缓划过河西那片被朱砂醒目圈出的区域。

“拓跋宏……竟真让他啃下了三镇,还迫不及待地坐上了王座,这朝廷的边军是什么时候这么不堪一击了!”林老鬼的声音沙哑低沉,听不出喜怒,“万马帮的狼子野心,昭然若揭。武威,已是最后的孤城。”

苏英肃立一旁,沉声禀报:“师父,刚接到河西暗桩传回的消息,拓跋宏在张掖称王后,气焰嚣张至极。其主力已开始向武威方向移动,后续辎重部队正从敦煌、酒泉源源不断调集粮草军械,走的是野狐岭-黑水河’那条古道。看样子,是要倾尽全力,一口吞下武威,彻底打通东进之路。”

“野狐岭……黑水河……”林老鬼的指尖重重地点在舆图上那两个不起眼的标记上,“好!这条粮道,就是他拓跋宏的命脉!也是我们送给郭老将军和朝廷援军的一份大礼!”

他抬头看向肃立的狄云、白燕、沈翊:“狄云,你伤未愈,坐镇总坛,协调各方情报,尤其盯紧万马帮后续可能派出的援军动向!苏英、沈翊!”

“弟子在!”

“你二人,各率本门精锐好手,即刻出发,潜入野狐岭至黑水河一线!”林老鬼语速快而清晰,“不必与押运大队硬拼,你们的任务只有两个:其一,查明粮队具体路线、兵力配置、押运将领;其二,寻机焚毁!烧不掉的,就在险要处制造山崩、断桥,迟滞其行进!记住,一击即走,绝不恋战!我要让拓跋宏前线的每一口饭,都吃得提心吊胆!”

“遵命!”苏英、沈翊眼中寒光一闪,抱拳领命,转身便走,身影迅速没入地宫甬道的黑暗中。

林老鬼的目光又落到白燕身上:“白燕,拓跋烈那厮,嘴巴撬开了多少?”

白燕上前一步,手中把玩着那支擦拭得锃亮的新月簪,语气平静:“那家伙骨头硬,寻常手段用处不大。不过,弟子用了点‘小玩意’,让他尝了尝万蚁噬心的滋味,已供出了几条隐秘的联络通道和几个潜伏在河西军中的暗桩名字,还有……万马帮下一步可能分兵袭扰陇右,牵制朝廷西北兵力的计划。这些,已足够让郭威将军有所防备。”

“很好。”林老鬼脸上露出一丝笑意,“把这些情报,连同拓跋烈还活着的消息,用最稳妥的渠道,立刻送往武威郭威处!再抄送一份,给京城里那位‘忧心国事’的摄政王殿下!让他们都看看,万马帮的獠牙下面,藏着怎样的毒计!拓跋烈,是块好饵,吊着拓跋宏的心肝!”

“是!”白燕领命,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然退下。

地宫重归幽寂,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。林老鬼独自站在巨大的舆图前,喃喃自语:“拓跋宏,你的王座,是用血和火垒的。坐得越高,摔得就会越惨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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京城,皇宫。

殿内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药味和一种陈腐衰败的气息。重重帘幔低垂,隔绝了外面的月光,只有几盏长明灯在角落里散发着昏黄微弱的光,勉强勾勒出龙榻上那个枯槁身影的轮廓。

太上皇萧知远,这位曾经君临天下的帝王,如今已瘦脱了形,眼窝深陷,颧骨高耸,花白的头发散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。眼睛偶尔费力地睁开一条缝,口中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,破碎的音节在寂静的殿内显得格外清晰,又格外揪心:“宇……彻……承泰……逆……逆子……”

侍奉在榻边的老太监福全,须发皆白,脸上刻满了深深的悲戚和无法言说的恐惧。他颤抖着手,用温热的湿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太上皇嘴角流下的涎水。殿内死寂,只有太上皇越来越急促的喘息声。

“陛……陛下……”福全的声音哽咽,老泪纵横。

突然,太上皇枯瘦的手猛地抬起,似乎想抓住什么,在空中无力地抓挠了两下,喉咙里发出一阵令人心悸的“嗬嗬”声,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!

“陛下!陛下!”福全惊恐万分,扑到榻边。

抽搐只持续了短短几息。太上皇抬起的手颓然落下,重重地砸在锦被上。那双曾阅尽世间权谋的眼睛,最后茫然地睁大了一下,瞳孔深处最后一点微弱的光芒,如同风中残烛,倏地熄灭了。

整个大殿陷入一片死寂。长明灯的火苗不安地跳跃了一下。

福全僵在原地,浑身冰凉,仿佛血液都凝固了。他颤抖着伸出手指,缓缓探向太上皇的鼻端……片刻后,一声撕心裂肺、饱含着无尽悲痛与绝望的哀嚎,猛地冲破了本是一篇死寂的帷幕:“太上皇——驾崩了——!!!”

这声凄厉的呼喊,如同惊雷,瞬间炸响在沉沉的皇宫上空!

几乎同时,摄政王府。萧承泰正焦头烂额。案头堆积着江南催粮催饷告急的文书,还有弹劾刘缙云无能、孙猛剿匪不力的奏章。他刚收到张掖陷落、拓跋宏称王的八百里加急军报,正暴怒地将一个名贵的青瓷茶盏狠狠摔在地上,碎片和茶水四溅!

“废物!都是废物!河西那群是死人吗?郭威是干什么吃的?!竟让拓跋宏小儿猖狂至此!”他双目赤红,如同困兽般在书房内踱步,河西三镇失守,意味着他摄政以来最大的军事失败,足以动摇他的根基!

就在这时,书房门被猛地撞开!贾不化走了进来,脸色惨白:“王爷!宫里传来消息,太上皇驾崩了!”

“什么?”萧承泰如遭雷击,猛地转过身,脸上暴怒的神情瞬间被巨大的惊愕和慌乱取代!他死死盯着贾不化,仿佛没听清:“你说什么?再说一遍!”

“太上皇龙驭宾天了!”贾不化的语气很平静,萧承泰听来却如同惊雷。

萧承泰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,眼前阵阵发黑。他扶住桌案才勉强站稳,心念电转:国丧!朝局!人心!幼帝!还有虎视眈眈的萧彻、萧宇……无数念头瞬间涌入脑海,让他头痛欲裂。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冷的潮水,瞬间淹没了对河西战事的愤怒。他强迫自己冷静,声音嘶哑地低吼:“封锁消息!”

“王爷,这种事怕是封锁不住的,现在这京城中,各方势力的人马都混在一起。”

“先传御医来!还有……让礼部尚书、宗正寺卿立刻滚来见本王!快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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藏香阁,密室。

烛火静静地燃烧。萧彻一身素色常服,坐在阴影里,手里拿着一份誊抄的河西军报拓本,上面清晰地写着张掖陷落与拓跋宏称王的消息。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眼神深邃如同古井,只有指尖在光滑的纸张边缘无意识地摩挲着。

南宫羽如同影子般侍立一旁,呼吸都放得极轻。

突然,密室外传来三长两短、极其轻微的叩击声。南宫羽眼神一凛,迅速闪身出去。片刻后,他无声地返回,脚步比平时快了一丝。他走到萧彻身边,俯身,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极低声音禀报:“殿下,宫里那位……刚刚……去了。”

烛芯“啪”地爆开一个极小的灯花。

萧彻摩挲着纸页边缘的手指,骤然停顿。他缓缓地抬起眼,望向密室里那唯一跳动的烛火。昏黄的光映在他脸上,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,似乎瞬间涌起了极其复杂的情绪——震惊?悲痛?亦或是一丝尘埃落定的深沉?浓烈得化不开,却又被强行压制在平静的冰面之下。

他沉默着,时间仿佛凝固了。许久,他才极其缓慢地闭上了眼睛,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,再睁开时,那翻涌的情绪已被一种沉重的哀恸所取代。两行清泪,竟无声地从他眼角滑落,在烛光下折射出微弱的光。

“父皇……”他低低地唤了一声,声音嘶哑干涩,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悲伤,仿佛一个失去依靠的孩子。他抬起手,用袖子用力地、近乎粗暴地擦去脸上的泪痕,但那沉重的哀伤气息,已弥漫了整个密室。“终究,还是没能熬过去吗?”这叹息,听在南宫羽耳中,沉重得如同铅块。

“太子殿下节哀。”

“罢了,河西那边,韩通的十万兵马和陈寿的十万人马汇合了吗?”萧彻声音恢复了平静。

“按照计划,他们已经在酒泉以北300里处集结。”

“传令过去,后撤500里,切不可让人发现踪迹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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京郊,别院。

萧宇还未睡。他坐在窗边,就着一盏如豆的油灯,仔细擦拭着那枚冰冷的铜雀。陈云舟坐在阴影里闭目养神,屋内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宁静。

“殿下这是思念陆姑娘了?”陈云舟忽然开口问。

“是啊,天下之事竟要落在一介女流身上,怎么,你不想江瑶吗?那姑娘不在,这别院里有点太安静了。”

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,最终在院门外戛然而止。紧接着是沉重而慌乱的拍门声!

“殿下!殿下!开门!急报!”是新垣理派来的人。

陈云舟瞬间睁眼,如猎豹般弹起,闪到门后。萧宇也放下铜雀,霍然起身,眉头紧锁。

门开,一个满身风尘、脸色惨白的汉子跌撞进来,甚至来不及行礼,嘶声喊道:“殿下!河西……河西急报!张掖……张掖城破!拓跋宏已在张掖……称王了!”

“什么?!”陈云舟失声惊呼,拳头猛地攥紧。

萧宇身体晃了一下,扶住窗棂才站稳,脸色瞬间变得铁青!拓跋宏称王!河西三镇尽丧!这比最坏的预想还要糟糕!

那报信之人喘了口气,声音带着哭腔,抛出了更致命的惊雷:“还……还有……宫里刚传出的消息……太上皇……驾崩了!”

“父皇——!!!”,萧宇瞬间泪如雨下,“父皇会如何因何驾崩的?”

“不知道,现在摄政王已经下令封锁消息了。”

萧宇只觉得脑海中仿佛有万钧雷霆同时炸开!眼前猛地一黑!一股腥甜直冲喉头!他身体剧烈一晃,再也支撑不住,“哇”地一声,一口殷红的鲜血狂喷而出!点点猩红,尽数溅落在掌心那枚冰冷的铜雀之上!

“殿下!”

萧宇眼前天旋地转,耳边是陈云舟焦灼的呼唤,但那声音仿佛隔着一层厚重的棉絮。无尽的悲恸、愤怒、自责如同滔天巨浪,瞬间将他彻底吞没,身体软软地向前栽倒,被抢上前的陈云舟死死扶住。

油灯昏黄的光,映照着地上那摊刺目的鲜血,和鲜血中那枚依旧冰冷、沾着血珠的铜雀。

这一夜,天彻底塌了一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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