爆炸的气浪把沈清语狠狠掼在青铜鼎上。后背撞裂的玉扳指碎片扎进掌心,那是赵承澜半个时辰前套在她指关节的“信物”。“噗!”她吐出血沫里混着的硫磺碎末,指甲抠着鼎壁饕餮纹的凹槽翻身滚下——鼎底滚沸的药汤正冒着青绿色毒泡。
“咻!”半截墨羽箭擦着她耳廓钉进饕餮眼珠里。谢景行的玄铁重剑劈开烟尘,剑尖捅穿柳如珩锁骨上的铁链环:“龙吐珠的机关图!”铁链瞬间绷直,勒进柳如珩溃烂的皮肉,涌出的黑血“滋啦”腐蚀了剑锷玄铁。
“在骨头里。”柳如珩咳出的血沫带着肉渣,染毒的手突然插进肩胛伤口,抠出段乌黑的铁蒺藜甩向沈清语,“绿松石...镶着绿松石那截钥匙!”沈清语扑住铁蒺藜的瞬间,赵承澜的匕首已抵住她后心:“才摸过谢将军的剑,又攥柳太医的骨头?”刀尖往下一压挑开她束腰麻绳,昨夜暗渠里塞进她怀中的血圣谕哗啦展开——被硫磺水泡烂的“贤王薨”三字正落在匕首寒光下!
谢景行瞳孔炸出血丝,弃剑抓向圣谕时柳如珩腕间铁链绞上他咽喉。腥臭黑血顺着锁链淌进甲胄鳞片缝,青烟裹着皮肉焦糊味腾起。赵承澜趁机薅住沈清语头发撞向鼎壁:“闹够了?太后的狗可不止姓谢这一条!”
“轰!”石门爆成齑粉。铁甲禁卫的连弩封死三面,为首白面宦官抖开鎏金圣旨:“沈氏女窃凤印,赐绞刑!”鎏金托盘里躺着半截翡翠勺——正是昨夜沈清语砸向宫嬷嬷的凶器!勺柄断裂处嵌着半枚血色盘龙钮,正滴滴答答坠着药汤。
“凤印是么?”沈清语突然抓起插在饕餮眼珠的断箭,狠狠捅进自己左肋!鲜血狂喷在翡翠勺的刹那,盘龙钮“嗡”地迸出血光。穹顶星图齿轮疯转,十八条青铜巨链破开地砖缠住禁卫脚踝!
“盘龙血玺要活人血养?!”赵承澜踹翻扑来的宦官,染毒的手指直抠她肋骨伤口,“早说啊混蛋!”蘸满血的手指抹过翡翠勺,盘龙钮“咔哒”弹开,露出指甲盖大的金箔。
谢景行玄铁重剑擦着赵承澜脖颈劈向金箔:“先帝的丹书铁券?!”剑风震飞的金箔粘在柳如珩浸血的衣襟上,透出朱砂小字:癸酉年八月初九,贤王奉先帝密诏,赠沈氏女凤印为凭——
“原来太后的好儿子...”柳如珩撕下血衣甩向高台,咳喘声里溅着黑血,“...早把江山押给死人了。”金箔飘落的刹那,祭坛顶端传来太后凄厉的尖啸:“给哀家剐了这贱婢!片肉喂狗!”
“狗在哀家脚边呢。”太后绣鞋碾着雪狮犬颤抖的脊背,枯槁手指钳起沈清语下颌,“你娘临死前抓破的脸皮,还在冰窖里贴着金箔当灯笼。”染着豆蔻的指甲刮过沈清语脸颊,留下三道血痕,“今日拿你的皮做鼓面可好?”
沈清语盯着金砖上那对带血的指甲盖——正是柴房那夜她从沈清音手上剁下的!喉头涌上血腥味:“臣女愿制七盒‘朱颜醉’,抵太庙失窃的凤印。”她突然拽下沾满药渣的袖袋砸向太后脚边。狮犬呜咽着舔舐布袋,雪白绒毛瞬间溃烂流脓!
“狼毒膏?”太后一脚踹开哀嚎的狗,佛珠掐进掌心,“哀家要那腌臜玩意作甚!”
“三日消溃烂,七日肉白骨。”沈清语抹开手腕结痂的伤疤——昨夜被狼毒草腐蚀的伤口竟已生出粉肉,“贤王腿上的箭疮......总比喂蜘蛛强吧?”(注:第一章提过贤王中箭)
佛珠串猝然崩断!太后枯指直戳她眉心:“若三日后不见效——”
“臣女自请入虿盆。”沈清语抓起滚落的佛珠按进肋下伤口,鲜血浸透紫檀木,“现在,请太后准臣去太医院......借两斤砒霜调药引。”她染血的手指指向宫门方向。隔着三重垂花门,柳如珩被铁链拖行留下的血痕蜿蜒如毒蛇。
太医院地窖的寒冰冒着白气。沈清语劈碎药柜铜锁,乌头、钩吻、砒霜尽数扫入陶罐。背后铁链叮当声越来越近,柳如珩咳喘着摔在冰面上:“...你要的蛇蔓藤...在冰棺底下......”
“劳驾拖个尸。”沈清语踢开墙角蒙霜的薄棺。棺盖翻倒刹那,谢景行玄铁枪头正抵住她后颈!冰棺里冻着的女子霍然睁眼——竟是引凤池那具穿杏红肚兜的女尸!
“红蕊?!”谢景行枪尖猛颤,“你把她制成活尸?!”
沈清语趁机将整罐毒粉泼向女尸!“滋滋”灼烧声中,女尸喉咙发出“嗬嗬”怪响,溃烂的腹腔突然窜出几十条碧绿小蛇!柳如珩袖中银针暴射,蛇群被钉穿的瞬间,冰面下浮出泡在药液里的带血布帛——半幅龙吐珠水道图!
“难怪你急着杀她。”赵承澜的冷笑从冰棺后传来,“谢将军藏图的水道......可是直通贤王养病的叠翠阁啊?”他赤足碾碎一条碧蛇,金箔碎片从袖口滑落,“凤印换兵权——谢家打的好算盘!”
三柄利刃同时指向沈清语咽喉。她突然抓起女尸流出的脑髓抹在柳如珩的铁链上,链环竟“咔”地裂开!幽绿磷火顺着脑浆蜿蜒燃烧,照亮冰棺底部刻着的血字:
癸酉年秋,沈氏女持凤印于寒潭,见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