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点砸在明德学院哥特式建筑的尖顶上，程小雨拽着行李箱在迷宫般的连廊里狂奔。导航APP在十分钟前就失去了信号，衬衫后背早已被雨水和汗水浸透。
“金融系报道处到底在哪——“她的声音被雷声吞没。拐角处突然出现一扇虚掩的雕花木门，门缝里漏出钢琴声，像黑暗里突然亮起的烛火。
推开门瞬间，琴声戛然而止。逆光中，修长手指悬在黑白琴键上方，男生抬起的眉眼比暴雨更冷：“这是私人琴房。“
程小雨的视线却被谱架上泛黄的乐谱黏住。左上角有个被咖啡渍晕开的签名——季阳，正是学生手册扉页上那个“校规违反者榜首“的名字。
“转学生？“他合上琴盖的声音像给棺材钉上最后一枚钉子，“艺术楼不欢迎观光客。“
“我只是迷路了。“程小雨去摸背包里的地图，肘关节却不小心撞翻谱架。纸张雪崩般倾泻而下，有一页飘到她鞋尖上——是手写谱，第三小节被粗暴地划掉，修改痕迹里藏着颤抖的笔触。
她蹲下来整理时，突然僵住。那些被墨水覆盖的音符在她脑海里自动补全，变成一段带着咸涩海风味的旋律。等反应过来时，自己已经哼出了声。
琴凳猛地被推开。季阳攥住她手腕的力道，让她错觉自己是个被当场擒获的小偷。“你怎么会这段？“他声音里有什么东西裂开了，“这是我母亲生前未完成的......“
窗外闪过一道闪电，照亮他锁骨下方若隐若现的疤痕，形状像半枚音符。
“那孩子是季氏集团的独子。“清洁工大妈把拖把塞进程小雨手里，示意她帮忙堵住漏雨的窗缝，“去年他母亲车祸死后，这琴房就成了禁地。“
程小雨拧着湿透的袖口，瞥见垃圾桶里堆满注射器的包装盒。“胰岛素？“她想起季阳苍白的嘴唇。
大妈突然压低声音：“听说季家给学校捐了三栋楼，就为把顶楼改成隔音琴房。“拖把头戳了戳地上未干的水渍，“你鞋印沾了红泥，整个校区只有后山墓园有这种土。“
下课铃炸响的瞬间，广播里传来教务主任的声音：“请转学生程小雨立即到礼堂准备新生致辞——“
程小雨冲进洗手间整理仪表时，镜中突然多出个人影。艺术系女生正对着她拧开口红，膏体折断在洗手台边缘，像一滩血迹。“金融系的？“女生用沾着颜色的指尖划过她校牌，“建议你离季阳远点，他前女友退学前在这里割过腕。“
走廊尽头，季阳的身影一闪而过。程小雨低头系鞋带时，发现隔间门下露出半只男人的皮鞋——绝不是学生该穿的款式。鞋尖旁落着一张被踩脏的名片，隐约可见“季氏集团安保部“的字样。
当她终于推开礼堂沉重的橡木门时，数百道目光像聚光灯般射来。演讲稿在掌心皱成一团，而第一排正中央，季阳交叠的双手上，还沾着她刚才挣扎时留下的指甲划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