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夫人瞳孔皱缩，“血怎么会……”
楚璃挑眉，“母亲此言何意？莫非女儿的血不该与父亲的相融？”
林夫人脸色煞白，慌乱地望向林业。
林芷怡震惊后退，手指紧紧绞着帕子——
前世分明失败了，怎么今日……
林业盯着碗中相融的血滴，眉头紧锁。
一直以来他都认为楚璃并非亲生，他分明记得自己从未碰过楚素，只一次醉酒……
“父亲若不信，可再试一次。”楚璃再次拿起银针……
“不必了！”林业抬手，“既如此，芷怡便是你同胞双生的嫡姐，只是流落在外……”
“父亲！”楚璃冷言打断，“您这般安排，是要让九泉之下的母亲不得安生吗？”
林业面色一僵，却仍强撑威严：“放肆！为父这是顾全大局！”
“好一个顾全大局！”
楚璃猛地拂袖，案上茶盏应声而碎，“母亲至死只我一个女儿，而这姑娘与我一般大，敢问父亲，她难道不是你背着母亲与外人私通所生的私生女吗？”
“混账东西！反了天了！”
啪得一声，楚璃脸浮现鲜红的掌印，嘴角亦渗出血迹。
“芷怡是我林家的血脉，她就必须入我林家的宗祠！”
“父亲。”她轻轻拭去嘴角血迹，目光如刀，“若您执意如此，女儿不介意让满朝文武看看尚书大人为了私生女是如何欺辱亡妻的！”
这丫头何时跟她母亲一样如此锋芒毕露，林业愣在原地，心中一颤。
“你道如何？”
“两个选择，要么为婢……”
“休想！”
“要么……认作养女。”
“养女？”林夫人声音再次拔高，“芷怡可是要做嫡……”
“嫡女？”楚璃冷笑道，“她连庶女都不配！”
楚璃目光锐利地望向林业，丝毫不慌。她太了解这个父亲了，权势，名声比他的命还重要！
当年他求娶母亲之时，曾对天发誓，决不纳妾，更不会负她。
若非如此，外祖父怎会倾尽所有，扶持一个寒门举子，又怎会让他短短五年便坐上了尚书之位。
如今他止步不前十余年，曾再次求外祖父，可外祖父沉浸于母亲离世的悲痛中，早已不问朝堂之事。事后他想尽办法，都徒劳无功。
如今朝堂上长公主风头正盛，她一句话便可左右官场用人。这才将她许配给长公主驸马之侄，新科状元沈行文，妄图再攀权势登高位。
林业神色挣扎，权衡再三，正欲开口，林芷怡的声音便传来——
“父亲。”她眼眶含泪，“女儿愿意做为养女入府，只要能与亲人团聚，女儿不在乎名分。”
“芷怡……”林业虽惊讶，眼中却掩盖不住的欣喜，他连忙扶住她，“好好，你放心，待入府后，一行需求皆按嫡女来。”
望着那刺眼的笑意，林芷怡低头拭泪，眼底闪过一丝冷意。
她何尝不在意名分，眼下只要进了林府，她有的是手段翻盘，更别说拿捏她这个利欲熏心的父亲了。
见状，林夫人也开始帮腔：“老爷，不若这样，我们对外宣称，芷怡乃我夫妇二人的救命恩人，我林家报恩，更不忍恩人受此责难，这便将她接回府中，如此一来，我们弥补宠爱芷怡，也有名目了。”
林业一听，眼前一亮，“我当夫人懵懂天真，竟不料还有如此巧思。”
“父亲。”楚璃适时开口，“女儿想，既然要让世人知晓，不如，明日父亲母亲亲自带人敲锣打鼓地去郊外将姑娘接回来，这样京城更会传父亲心善仁德。”
“好！就这么办吧。”
林业一口敲定，林芷怡不愿，也只能应下。
戏已唱完，楚璃起身离开，经过林芷怡身边时，耳边传来轻音，“你以为这样就赢了？好戏才刚刚开始。”
楚璃脚步未停，径直离去。
刚回到院内，小莲匆匆跑回，“小姐，长公主府的请柬到了，邀您三日后去赏花宴……”
“三日后？”
楚璃闻言一顿，刚入口中的莲子顿时苦涩不已。她不由地轻蹙了下眉头，突然想起方才林芷怡的话，莫非她早知赏花宴会提前？
三日后，楚璃一身素衣站在角落，而林夫人却带着盛装出席的林芷怡招摇过市，引得众人议论纷纷。
“听说林家认了个养女，今日竟带来长公主的宴席，看来很是看重呢。”
“瞧瞧，那一身的紫色苏绣比楚璃那一身素衣贵气多了。”
“是啊，可怜那谪仙一般的沈公子，怎得偏偏配那楚璃了……”
沈行文，谪仙？
楚璃抬眼望去，不远处的沈行文正含笑与人寒暄。
前世，楚璃满心欢喜地盛装出席赏花宴，只为见到她那一眼相中的状元郎未婚夫。
自他在林家书孰读书时，他冲她礼貌一笑，只一眼，便沉沦。
而后，他也是用那笑容，哄着她进了别院，上了别人的塌......
“呕……”
如今再见他那虚伪至极的笑容，楚璃只觉地满心做恶。
她迅速别过头去，随手从案几上拿了颗蜜饯扔入口中，压住恶心。
这时，人群突然骚动起来，
“萧将军来了！”
“谁？”
楚璃怀疑自己听错了，她猛地转身，远处一挺拔的身姿缓缓走来，眉目如刀，气势凛然。
是萧誉。
那个从小护她，说待她长大便娶她的冷面哥哥。那个为她从英雄变成了人人唾骂刽子手的少年将军。那个明知她利用，仍为她倾尽所有，最终死在她面前的傻瓜。
那个直至到死都在被她怨恨，哪怕全身伤痕，却仍旧拼尽最后一丝力气，对她说：
“阿璃，你放心……我都安排好了……”
他对她掏心掏肺！她却伤他遍体鳞伤！
他让她安心无疑！她却让他死不瞑目！
前世她瞎了眼，负了他一世深情。
这一世，绝不能再重蹈覆辙！
望着那越来越清晰的脸庞，楚璃鼓起勇气上前：“萧誉……”
怎料萧誉却好似未看到她一般，眼神丝毫未有波动，径直掠过她，一丝停顿都没有。
楚璃愣在原地，心口突然刺痛，眼泪刷得一下流了下来。
他……看不见她了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