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山庄奇缘(1 / 1)

老者引着三舍,沿着蜿蜒山径前行。不多时,眼前豁然开朗,一座气象恢宏的庄园静静矗立于山谷深处,门楣上两个古朴苍劲的大字——“古月”,在薄雾缭绕中若隐若现。

庄园前方,是一片用坚实木栅围起的巨大草场,场中堆放着如小山般的新鲜干草,散发着阳光与泥土的清香。老者含笑示意:“小友,将羊群赶入此处,可保无忧。”

三舍依言照做,看着羊儿欢快地涌入丰饶的草场,这才稍稍安心。老者引他步入庄园大门,一股迥异于山野的清幽气息扑面而来。三舍瞬间被眼前的景象震慑,他从未想过世间竟有如此所在!

但见飞檐斗拱,如鹏鸟展翅欲翔;朱漆廊柱,撑起一片肃穆庄严。正中是轩敞的正堂,堂内陈设着古朴厚重的桌椅,几案上随意摆放着几件器物,或是温润古玉,或是暗沉青铜,虽不显张扬,却自有一股沉淀的贵气与沧桑。正堂两侧,东西厢房对称而立,雕花木门紧闭,透着神秘。南面是一排宽敞的马棚,隐隐传来牲畜的气息。整座庄园仿佛被一层若有若无的灵气包裹,在氤氲山雾中若隐若现,恍如画中仙境。

老者引三舍至庭院石桌旁坐下,转身入内,不多时便端出一盘精致的点心置于桌上。那点心形态各异,有的如花瓣娇嫩,有的似云朵轻盈,色泽晶莹,香气清雅扑鼻。三舍拿起一块放入口中,只觉清香盈齿,酥脆异常,入口即化,一股温润的暖流直透肺腑,比王管家偶尔带回的糖饴不知美味多少倍。

然而,这从未尝过的珍馐美味到了喉间,却忽地哽住了。三舍低头看着手中剩下的半块点心,眼前浮现的却是昨夜油灯下,姐姐王莹熬红双眼,一针一线为他缝制虎皮坎肩的情景。那粗糙的针脚,是姐姐耗尽心血的爱护。这精美的点心再好,又如何咽得下那份沉甸甸的牵挂?他默默攥紧了点心,小脸上没了方才的兴奋。

老者目光如炬,将三舍细微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,捋着银白长须,朗声一笑,慈和道:“点心不过是果腹之物,小友若觉可口,待会儿尽可带些回去,与家人分享便是。”

三舍闻言,眼中顿时亮起光彩,心中的郁结也散了大半,连忙道:“谢谢老爷爷!”这才重新拿起点心,小口却津津有味地品尝起来。

老者含笑颔首,目光落在石桌上刻画的纵横十九道棋盘上,温言问道:“小友可通弈道?”

三舍咽下口中点心,诚实摇头:“从未学过。”

老者不以为意,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古朴的芭蕉扇,轻轻摇动两下,带起一缕清风。“无妨,此道虽微,却蕴含天地至理,行军布阵之机,尽在其中矣……”他声音平和,由浅入深,将围棋的基本规则、气、眼、围地之道娓娓道来。三舍本就聪慧异常,加之老者讲解生动,竟听得入神,不消多时,便已明了其中关窍。

老者兴致颇高,遂与三舍对坐手谈。一老一少,落子于方寸之间。三舍初学,自然处处受制,落子间破绽频出,输局是必然。但他悟性奇高,每每老者点拨一二,便能举一反三,进步神速。棋盘上黑白纠缠,不知不觉间,暮色四合,山岚渐浓,竟已至掌灯时分。

老者见天色已晚,便道:“山中夜路难行,小友若不嫌弃,便在庄中暂歇一宿。羊群自有草料,无需忧心。”三舍对这座神秘庄园充满好奇,又感老者慈祥,加之确实想多学些棋艺,便欣然应允。

次日清晨,老者对三舍言道:“老朽今日需出庄处理些许琐事,去去便回。庄中各处,小友尽可随意游览,唯东厢、西厢两处,以及南面马棚,万勿靠近。”他语气温和,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郑重。

三舍点头应下:“老爷爷放心。”

老者微微一笑,转身出门。三舍只觉眼前似有清风拂过,再定睛看时,那老者身影竟已消失在薄雾笼罩的山径尽头,身法之快,宛如鬼魅。

“老爷爷……走得真快啊。”三舍咂舌,心中惊异更甚。

然而,少年心性,最是好奇。老者那“万勿靠近”的嘱咐,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,在三舍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。越是禁止,越是心痒难耐。

“老爷爷不在,我……我就偷偷看一眼,只看一眼,应该无妨吧?”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探知欲,自言自语道,脚步已不由自主地朝东厢房挪去。

东厢房两扇厚重的木门紧闭,门楣上贴着一副古旧的对联:

**此门若不开,千斤也无奈;**

**此门若要开,胡家后人来。**

三舍驻足门前,明亮的眼睛紧紧盯着那“胡家后人”四字,心头猛地一跳!一股莫名的悸动涌遍全身!他虽自幼被唤作“王三舍”,但母亲眼中偶尔闪过的复杂,王管家那声脱口而出的“少爷”,以及父亲留下的那个沉重名字的含义……零星的碎片在此刻仿佛被一道闪电照亮!

“胡家……后人?”他低声呢喃,眼中迷茫尽去,骤然爆发出惊人的光彩!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力量似乎在觉醒!他再无半分犹豫,猛地一跺脚,稚嫩却带着无比坚定与认同的声音响彻寂静的庭院:

**“我就是胡家后人!速速开门!”**

话音甫落,奇迹陡生!那紧闭的门扉竟无声无息地、缓缓向内滑开,仿佛在恭迎真正的主人!

三舍心头狂喜,一个箭步冲入房中。房内光线略显幽暗,但正对着门的木架上,一副铠甲却散发着柔和而夺目的银辉!那铠甲线条流畅,甲片细密如鳞,在从格窗透入的阳光下,流淌着水波般的光泽。铠甲旁,是一双同样质地的亮银战靴。

三舍只觉得一股亲切的召唤感油然而生。他走上前,小心翼翼地触摸那冰冷的金属,触感却无比契合。他依循着本能,将铠甲一件件穿戴起来。神奇的是,这看似为成人打造的甲胄,竟仿佛为他量身定做一般,关节处贴合无比,丝毫不显臃肿笨拙。虽然年仅十岁,但他天生神力,筋骨强健,身形已接近寻常少年,此刻银甲加身,一股英武之气勃然而发,宛如雏鹰初试锋芒!

心满意足地活动了一下手脚,三舍的目光立刻投向了西厢房。他穿着亮银靴,步履铿锵地走到西厢门前。果然,门上同样贴着一副对联,字句与东厢一般无二!

三舍深吸一口气,胸中豪气激荡,声音比方才更加洪亮坚定,在这空旷的庭院中回荡:

**“我就是胡家后人!”**

西厢房门应声而开!

房内陈设简洁。左侧墙壁上,悬挂着一柄丈余长的亮银枪!枪身笔直如松,枪尖寒芒吞吐,锐气逼人。枪下的小几上,静静躺着一本纸张泛黄、封皮无字的枪谱。右侧则是一张造型古朴、线条刚硬的亮银钢弓,弓身流转着冷冽的光泽,旁边悬着一壶同样质地的雕翎箭。

三舍心头火热,上前取下银枪,入手沉甸甸的,却有一种血脉相连的亲切感。他抄起枪谱,又将钢弓背在身后,迫不及待地冲向最后的禁地——南马棚!

“我就是胡家后人!”这一次,他的宣告带着穿透云霄的气势,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归属感!

马棚大门轰然洞开!

棚内光线充足,拴马桩上,一匹神骏非凡的白马正昂首而立!此马通体雪白,无一根杂毛,体型高大匀称,四肢修长有力,鬃毛如银瀑般披洒,一双大眼清澈灵动,仿佛蕴含着智慧。当身披银甲、手持银枪的三舍出现在门口时,那白马竟发出一声高亢而兴奋的嘶鸣,前蹄轻刨地面,显得极为激动,仿佛等待已久!

三舍心中涌起强烈的亲近感,快步上前,轻轻抚摸着白马光滑如缎的脖颈:“马儿乖,别急,我带你出去跑跑!”他熟练地解开缰绳,一手按鞍,翻身而上!那白马通灵,无需驱使,长嘶一声,四蹄翻腾,如一道白色闪电,载着三舍冲出马棚,掠过草场,直向庄园外的广阔山野奔去!风在耳边呼啸,银甲在阳光下闪耀,少年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自由与畅快!

不知驰骋了多久,当三舍尽兴而归时,远远便望见那仙风道骨的老者,已静静立于庄园门前,神色似有不豫。

三舍心头一紧,连忙勒马停下,翻身落地,走到老者面前,垂首不语,自知擅闯禁地、动用重宝理亏。

老者看着眼前银甲银枪、英姿勃发却又带着忐忑的少年,目光扫过他肩头的虎皮坎肩,最终落在那匹亲昵蹭着三舍的白马身上,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了然与欣慰。他沉默片刻,终是长叹一声,那叹息中似有释然,也有天意难违的感慨:

“罢了……命数如此,强求不得。这些物件,本是故人所托,留待有缘。今日既与小友相遇,且能为你所用,便是它们最好的归宿。权当老朽赠予小友的见面礼吧。”

三舍闻言,如蒙大赦,更是惊喜万分!他连忙躬身行礼,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:“多谢老爷爷厚赐!”得了允许,他立刻又翻身上马,在草场上策马奔腾,挥舞着亮银枪,尝试着枪谱上最简单的招式,银光闪烁,虎虎生风,兴奋之情溢于言表。

老者负手立于一旁,静静看着少年纵情驰骋的身影,那布满岁月沟壑的脸上,悄然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、几乎无法觉察的笑意。这笑意中,有期许,有赞许,更有一丝“因果循环,自有定数”的了悟。

自此,三舍便留在了这神秘的“古月”山庄。白日里,他或在草场策马狂奔,熟悉白马的脾性;或苦练亮银枪法,一招一式,力求精准;或挽起亮银钢弓,对着远处树靶凝神习射。老者虽言不常指导,但每每在关键处点拨一两句,便如醍醐灌顶,令三舍豁然开朗,进境神速。到了夜晚,一老一少便对坐灯下,于棋盘上演绎黑白乾坤,老者借棋理传授兵法韬略、处世之道。山庄的日子充实而神奇,三舍沉浸在这前所未有的经历中,竟暂时忘却了山外那个简陋却温暖的家。

山中无甲子,寒尽不知年。

弹指间,十数日光阴悄然流逝。

而此时,远在王家那间破旧小院中,王莹早已哭肿了双眼,肝肠寸断。三舍一去十余日,音讯全无,如同石沉大海。她寻遍了附近的山坡沟壑,问遍了寥寥的邻里,却无半点踪迹。那件未缝完的衣裳还搁在床头,虎肉包子早已发硬变味……巨大的恐慌和绝望,如同冰冷的潮水,将她彻底淹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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